钟慜抚过李婉儿玉腕的灼伤,眸中掠过一丝心疼:“你与朕少年夫妻,又贵为皇后,这些粗活交给伺候的宫人便可,何必伤着自己。” “宫人哪有妾身贴心。” 李婉儿肌肤胜雪,宛如上好的白瓷,垂首时露出一小截天鹅颈,昏黄的烛光下,尤为好看。她羞涩一笑,配上颊边一对浅浅的酒窝,温柔的模样让钟慜有片刻恍神。 他视线扫过纱窗外的身影,神色一顿,方才温柔仿若昙花一现,帝王的心再次冷硬起来。两人闲话少许,李婉儿又催钟慜喝粥,后者神情晦暗,拿起汤勺搅了搅,又搁了下来,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。 “朕观皇后心情颇为愉悦,所谓何事啊?” 李婉儿嫣然一笑,双手交握轻抚过腹部,脸上泛起母性特有的光芒。钟慜一愣,不可置信道:“有了?” 李婉儿羞涩点头,眉宇间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。 “不负陛下隆恩。” 钟慜眸中的阴鸷转瞬即逝,他看着面前欣喜万分的皇后,将复杂的情绪隐在眸底。 “近日东暖阁有一奴才背主,妄探帝踪透露给后宫妃嫔,被抓后又扯出一批宫人,不知皇后是否知情。” 李婉儿神色大变,立马跪下请罪:“臣妾治宫不严,请陛下治罪。” “倒也不怪你。长乐宫原是前朝宫殿,经本朝历代帝王修缮才有如今的面貌。不过这宫室修的好,人心却修不好。东暖阁叛主的奴才在后宫认了一堆干亲,还有好几个相好的对食宫女。借着虚凤假凰的把戏,将朕的后宫搅得乌烟瘴气,甚至威胁到朕的安全。” 钟慜握起皇后的手,双目炯炯,认真道:“皇后身为后宫之主,觉得此不正之风该不该治?” 李婉儿正色道:“该治。” 钟慜放声大笑,夸赞道:“皇后不愧世家贵女,母仪典范,觉悟就是高。” 李婉儿被他夸得莫名其妙,只得摆出羞涩的表情,却在片刻后骤然怔住。顺着李婉儿的目光望去,浑身浴血的张汤从纱窗外跨入殿中,刀尖泛着冷芒,还滴答滴答淌着血。李婉儿放声尖叫,下意识挡在钟慜身前,张开双臂,护住他。 “护……驾。” 她只来及喊出两个字,便见殿内烛光一闪,张汤的长刀贯穿李婉儿柔软的腹部,她捂着肚子缓缓倒下,灿若星子的双眸瞬间变得暗淡。她拼尽最后力气,死死抱住张汤的腿,冲钟慜喊道:“陛下……快走。” 钟慜闭目又睁开,目光看向持刀的张汤,神情凌厉且决绝。 嗤!又是一刀,锋利的刀尖从背部直插地面,宫室震荡,李婉儿头一歪,彻底没了气息。张汤扔掉长刀,单膝跪地向钟慜复命:“下臣幸不辱命,东暖阁背主之人已悉数诛杀。” 钟慜用锦帕细细擦拭脸上溅的血点,擦完脸又一根一根擦手指,昏黄的烛火下,一张脸尤为可怖。他蹙着眉,厌恶地看着殿内的一切,视线独独在扫过皇后尸身时避了过去。 “皇后无意间发现内廷宦官与宫女私通,宫人惊惧之下误杀皇后,朕勃然大怒,命战血卫彻查后宫所有虚凰假凤之事,所涉之人无论宫人宦官悉数斩杀,以慰皇后在天之灵。” 钟慜按之前编好的说辞给此事定性,旋即命令道:“命城门官立即封锁九门,战血卫包围陇西李氏、清河崔氏、范阳卢氏和江夏裴氏驻京府邸,勿要放走一人!” “喏!” 张汤这一喏,京都顿时陷入血雨腥风之中。那一夜,京都下起瓢泼大雨,雨水倾盆,仿佛天被捅了个窟窿洞。暴雨中,战血卫倾巢而出,冲进各大世家见人就杀,一时间各府邸血流成河,尸横遍野,喊打喊杀声响彻云霄。 各大世家被皇室杀个措手不及,来不及组织人手便节节败退。五大世家中,泸川萧氏远离中原,没有在京府邸。而陇西李氏则是底蕴深厚,挡住战血卫第一波攻势,并发动反击。当朝司徒李燮元亲自动手重创战血卫掌印张汤,几乎要了后者的命,多亏太尉秦沛及时赶到。 之后,秦沛大战陇西李氏两位铭感宗师,以定坤境力压李燮元与李焕元二人,后者不敌狼狈退走,最终李焕元以命断后,保下兄长李燮元。可即便如此,李燮元也被秦沛断了一足,从天下第一世家陇西李氏的家主沦为残废。 秦沛轰杀李焕元,驱除李燮元,凭一己之力,挫败陇西李氏两大顶尖高手,杀的其全无还手之力。 定坤宗师,恐怖如斯。 那夜过后,战血卫屠戮李府两百零一位族人,其中自然也包括李氏第三代继承人嫡长孙李晟熙。 除断足逃走的李燮元外,陇西李氏在京子弟悉数遭劫,更遑论其他世家了。不过清河崔氏的家主崔琰老奸巨猾,不担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