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郎。” “我不知你们说的甚!”石磊不愿承认,也不能承认,他抽出腰间横刀,攻向离他最近的一人。 一息之间,几人走过数招。石磊陷于围攻之中,未分出精力去发觉,二楼的阑干前,站了看热闹的两人。 “他一见密信便来了此处,已能说明他与叶澍之的关系,”时临安压低声音,问道,“这般负隅顽抗,为的甚?” 傅玉璋着一身木兰色的宽袖,站在一片白月光中,如临世的神祇。他垂下眼,“他不愿与人承认,他姓叶。”傅玉璋答道。 半柱香后,东宫暗卫擒下石磊。一人揭下面纱,禀道:“殿下。”是点杠。 闻言,石磊猛地抬头,瞧见二楼的傅玉璋与时临安。 “能这般穷尽智计,确实只有太子殿下,”石磊自嘲一笑,道,“我早该料到。” “早已料到也罢,此时方知也罢…”傅玉璋问道,“你愿孤如何称呼你?” “殿下既已知晓,何必多此一问?”石磊阖上眼,似认命一般。 “唔…”傅玉璋沉吟一声。 他转过身,自步梯缓缓而下。他自一片月辉中走来,停至石磊面前。 傅玉璋捏住石磊的下颌,抬起他的脸,再问一遍,“你愿孤如何称呼你?” 石磊被迫睁开眼,迎上傅玉璋的目光。 起先,他的眼满是困惑,并不明白傅玉璋几次三番地问他,是为何。待他思虑一番,咂摸一番,他明白过来。 他颤了声儿,“殿下,我姓石,不姓叶。”他道。 时临安跟在后头,将石磊眼中的泪,声中的恨,看得分明,听得清楚。 前日,江正道递来密信。 信中称,三十余年前,叶澍之之父曾赴四川办差,有过一段情缘。然而,他既不愿叫嫡妻生疑,惹出事端,又不想养了外室,成为政敌攻讦的把柄。于是,他留下银两,在一日清晨不告而别。 却不料,露水的情缘结出了果子,那位姑娘生下一子,正是石磊。 石磊的母亲未婚而育,成了满城的笑柄。族人吞下银两,却将娘儿俩赶出城去,以证家风不堕。 孤儿寡母一面流浪,一面咬牙活着,不知吃了多少苦。终于,石磊长成半大小子,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。他由人作保,入川军大营当兵。 许是他命硬,一□□穿左肺,自疾行的战马摔下,都不曾叫他丧命。他咬牙挺着,从大头兵升至小旗、总旗。 后来,大晋与滇国开展。山高谷深,滇国又有象军奇袭。看到昨日还在饮酒吹牛的同袍,今日就叫巨象踩成烂泥,石磊第一次感到恐惧——他觉得,自己逃不出这一战了。 再后来,时熹乘一辆马车,“嘚嘚”驶入川军大营。 自此,川军一反颓势,成了一尾泥鳅,滑手极了,也难缠极了。 一日,前锋营的几十总旗被召起,时熹叫他们诈降,从内打开乌蒙城的城门。 都说“一将功成万骨枯”,若时熹是“一将”,石磊一行便是垒砌的“万骨”。他们入了乌蒙城,却叫细作卖去行踪。 身边的兄弟愈少,石磊却在血雨中冷静下来。最后,他驾一辆满载火药的马车,不要命地炸开了城门。 攻下乌蒙城后,时熹曾探望于他。时熹带来几卷《武经总要》,想叫石磊念书。不料,石磊是个文盲。 于是,时熹麾下的文书每日一来,教他识字、句读。 渐渐地,石磊从不要命的莽夫,成了有谋略、知进退的莽夫。在时熹的赏识下,他升为百户、千户,直至从四品的裨将。 军功传回乡里,再无人欺负他的母亲。甚至是将他们逐出城的宗族,亦托人递来消息,欲把母子二人重录入族谱。 石磊以为,日子会延续这般势头,一日更比一日好。 然而,他总不受命运眷顾。 战胜滇国后,他应召入金陵受赏。一日,他自时府出来,叫一位华服老仆拦住去路。 那人将他带至一处小院,等候他的,是与他眉眼仿佛的叶澍之。叶澍之称他“二弟”,道来一段不堪的往事。 那之后,叶澍之将母亲“请”至金陵,叫他背弃时熹,做下一桩又一桩恶事。 有时候,石磊宁愿糊涂,而非清醒地看着自个儿,溺于一片腥臭的沼泽。 “石大哥,”时临安往前一步,唤道,“往事不可及,来者犹可追。昨日,我与你说起阿爹的不可‘因私废公’,你绝不是毫无感念。” “昔日,阿爹看重你,培养你,定不想叫你囿于私情,失陷大义,”